8月9日，电影《兔子暴力》宣布全国上映日期由8月27日提前至8月14日，定档七夕情人节，并曝光提档海报。该片由李玉、方励监制，申瑜执导，万茜、李庚希领衔主演，柴烨、周子越、是安、俞更寅主演，黄觉、潘斌龙特别出演。影片讲述的是一对分别17年的母女在美好的夏天重逢，却将几个家庭推向深渊的故事。
尽管《兔子暴力》是一部初出茅庐的处女作，但它在世界各大电影节中却屡受肯定。除了入围第33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东京首映2020单元”之外，影片还入选了第43届莫斯科国际电影节“中国女性电影单元”，以及第20届纽约亚洲电影节“NEXTW新导演单元”。不仅如此，《兔子暴力》在电影节上好评如潮，更是在东京国际电影节上成为了除日本本土电影外，售票最快的电影。
作为首届青葱计划五强学员之一，《兔子暴力》导演申瑜在多年前即已进入影视行业，在成为一名电影导演之前，她既做过美术助理、执行制片，也担任过纪录片的摄影、录音，还拍摄过大量电视广告，后来她又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以研究生身份学习三年，其从业经历及教育背景不可谓不丰富。
2016年，第一届青葱计划正式启动。在研究生导师谢飞的推荐下，申瑜将自己电脑中储存已久的故事重新拿出来写成了剧本初稿并报名参赛。令申瑜没想到的是，她的剧本一路杀进了当时的五强，并拿到了国家电影局颁发的一百万项目奖金。此后，她的剧本又被著名导演李玉相中，并顺利签约劳雷影业。而这个剧本正是现在即将上映的电影《兔子暴力》。
近期，青葱计划与申瑜导演进行了一场深度交流。面对我们的访问，申瑜一开始表现出更多的是羞涩和腼腆，她笑言，自己在青葱计划是“1.0版本”，青葱计划对于她来说是“妥妥的娘家人”。当谈到《兔子暴力》的创作背景和拍摄过程，申瑜更直言，“中国电影不仅要进行技术升级，还要进行美学探索”，而自己正在试图破除困境靠近这个理想状态。从吸收视觉化的城市景观作为故事背景，到女性心理情感的人物构建，再到极具力量感的表演风格，申瑜凭借扎实可靠的创作经验完成了走向职业导演的关键一步。
视觉化的城市景观让电影有了味道
《兔子暴力》的故事被设定在一座即将废弃的工业小城，整部影片主要讲述的是少女水青（李庚希饰）和亲生母亲曲婷（万茜饰）之间的爱恨纠葛，以及一个试图被这对母女掩盖的悬疑案件。但实际上，这部电影取景拍摄基本上都是在四川攀枝花完成的。
攀枝花位于四川最南端，地处中国西南川滇结合部，北距成都614公里，南至昆明273公里，地形地貌丰富，既有丘陵山地，也有峡谷盆地，金沙江、雅砻江都在此交汇，素有“万里长江第一城”之称。当申瑜把剧本交给监制方励看过以后，方励便建议申瑜重新修改一遍剧本，将故事背景地放在景观复杂、气候多变的攀枝花。
在申瑜实地勘景以后，她也认为攀枝花能给予这部电影更多的创作灵感。因为攀枝花的大部分城市群落以及建筑景观都是依江而造，而山地地貌又占全市总面积的90%以上，是名副其实的“山地王国”。
无论是攀枝花与外部，还是其内部的“三区两县”，或者更小层级的行政区划，大都将山川峡谷作为区域的天然界线。在立体空间上，城市不断自河岸向山体高处蔓延，层层叠叠，俨然一片“山城”景色，这种带状立体分布的地域格局正符合申瑜对自己脑海中的故事的想象。
“影片中一个重要的景观就是隧道，恰好攀枝花也有一条隧道，连接着新城和老城。除此之外，那里的高架桥也十分夸张，桥墩子都跟巨兽的腿那样粗，因为它又要跨城市又要跨江，所以在视觉层面带给我很强烈的压迫感与梦幻感。”
攀枝花特产椰香芒，这是一种表皮青绿，果肉澄黄的芒果，申瑜坦言，正是椰香芒的色彩给自己带来灵感，“我们把黄色和绿色变成了影片中曲婷和水青两个人物的主色调，曲婷是黄色，温暖而危险；水青是绿色，青涩而懵懂。”
在申瑜与其他主创人员的实地探访中，攀枝花的城市建设与风土样貌都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而《兔子暴力》也正好要打造成一部既生猛有力又兼具个人风格的处女作，影片将不仅仅展现真挚纠结的母女情感，还有对于女性困境、青少年成长与原生家庭影响的呈现。演员阵容确定之后，申瑜便对剧本又做了几次“本土化”的修改，她也认为，“与其说这部电影是在攀枝花拍摄，倒不如讲是把故事种在了这座城市里，让它长出了独特的味道。”
悬疑不是关键，女性情感才是核心
《兔子暴力》围绕曲婷（万茜饰）与水青（李庚希饰）这一对“错位”的母女，讲述了一个爱与执念的故事。其实，这个故事早在申瑜报考北京电影学院研究生的时候就已经诞生了，当时在参加入学考试时，其中一大考点就是即兴创作一个短片剧本。在看到试题后，申瑜几乎是以“不假思索”的状态就把这个故事写在了试卷上，“好像老是念念不忘，总会去想起这件事情，然后在参加青葱计划的时候就让它正式诞生了。”
因为整部电影在母女情感之外还包裹着一个彰显人性善恶转变的犯罪案件，所以对于一些观众而言可能很容易把它当成一部犯罪悬疑片。但在导演申瑜看来，这个故事虽然有一定的悬疑性，可它本质上并不是一个“本格推理”作品。
因为这部电影更多讲述的是几位主人公的成长变化以及心理发展轨迹，尤其是要传达家庭教育、原生家庭对于青少年成长的重要影响，至于破获案件、找到凶手的戏码其实不算是申瑜最想表现的内容。正如她所说，“我不想套路式地展现这个案件是怎么发生的，我是把力量落在情感层面，女性情感才是它的核心。”
而在具体创作的过程中，申瑜坦言，其实自己也曾找寻过一些可供借鉴的参考性电影，比如由安德里亚·阿诺德执导的英国独立电影《鱼缸》，又如由乔丹·斯科特执导的心理惊悚片《裂缝》，但看来看去，她又感觉这些电影和自己想要的风格并不太一样。因为《兔子暴力》既讲青春成长，又讲社会犯罪，这种复杂的调性只能让申瑜尽力摸索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路径。
“整部电影的人物视点始终都在水青身上，我没有那种视点的游移，在剧作结构上这个故事的主线就是她们俩的母女关系。为什么曲婷会在十几年前抛弃水青？水青对母亲的重新到来有着怎样的心理变化？水青和母亲曲婷为什么又会合力犯下一个悲剧性的杀人案件？我最想表现的其实是这些能反映出社会背景以及情感伦理的议题。”这些概念也是申瑜在采访中多次强调的内容。
“披头士乐队有首歌叫《Hey Jude》，这首歌讲的是约翰·列侬在与前妻离婚后，他很担心大人之间的婚姻变故会对一个小孩子带来心理上的阴影。歌词作者保罗·麦卡特尼就是通过这首歌鼓励约翰·列侬的儿子朱利安勇敢面对现实。其实我拍《兔子暴力》的初衷和这首歌的意图差不多，我也是想用一个女性情感故事引发大众的反思与讨论，让大家更重视自己的家庭和亲情。”
万茜、李庚希的表演都很有力量感
《兔子暴力》虽然是一部处女作，但其演员阵容却不容小觑。饰演母亲角色曲婷的是曾拿过金马奖最佳女配角的万茜，饰演女儿角色水青的是凭借剧集《小欢喜》《二十不惑》大火的“零零后”小花李庚希，其他配角更有黄觉、潘斌龙等成熟演员。
在谈及对这些演员的选择问题时，导演申瑜回忆到，自己在早年的习作拍摄中，其实是在表演上“吃过亏”甚至是“上过当”的。因此，在这次的选角过程中，她对演员的要求就非常严格。基本上每一位重要的角色都是根据剧本中人物性格的要求去“按图索骥”，而在找到合适的演员后，申瑜也会和他们进行详细地交流。
除此之外，对于一些素人演员、年轻演员的选择，申瑜及其创作团队也不会就此降低要求。“实际上没有一个演员是我们随随便便就定下来的，甚至于操场上远到你根本看不见的那些背景人物，其实都是要开会讨论的。因为我们做了很严格的试镜和筛选，只要是进入画面中的角色，每个人都会让他去做表演训练，然后再拍成视频反复观看演练。”
在要求对两位女主演万茜和李庚希的表演做出一点评价时，申瑜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到，“万茜的表演肯定是毋庸置疑的，而李庚希我也觉得她是天赐的演员。”
申瑜向我们表示，作为一名“全能型”的演员，万茜不仅为了拍摄影片学习舞蹈、体验生活，更令她感动的，是万茜对于角色的研究。对于曲婷这个角色，万茜有着自己深入地挖掘与思考，申瑜难为情地说，“一般都是导演说哭演员，但是万茜第一天就把我说哭了。”申瑜很感谢万茜，因为她觉得电影中的万茜相当于重走了一遍曲婷的路，离开又回到这个城市，她身上带有的神秘气息令人着迷。
对于李庚希的表演状态，申瑜则评价她“自始至终把握得都很到位”。有一场戏是拍水青跟着目前曲婷进入她工作的剧院，当时的水青既对此抱有好奇心，但是又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李庚希在镜头前表现出的微妙表情正符合申瑜的设定。而在另一场戏中，母亲曲婷因故离开女儿，水青满怀期待地去找妈妈，但赶到时已是人去楼空。其中有一段长镜头是表现水青气急败坏地敲打铁门，李庚希表现出的精准的情绪转变和力量感也让申瑜感到吃惊。
“其实我从来没有要求她去走位记动作，这些东西她都是自己想着去做的，因为我们有很多场戏是长镜头，但她对每一个规定情境甚至每一个道具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表现得收放自如。在演完找妈妈那场戏以后，晚上她回到房间里，居然又翻涌上来情绪，哇哇乱哭，所以我觉得李庚希还是情感浓度很高的一个演员，特别了不起。”
团队协作和作者观念，是成就好电影的保证
在采访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们也向“过来人”申瑜提了一个惯例性的问题，即如何成就一部真正的好电影？在思考片刻之后，申瑜才郑重地开口，“虽然我的创作经验不是非常丰富，但也在这个行当摸爬滚打好多年，我觉得团队协作和作者观念一定是成就好电影的两大保证。”
申瑜提及自己第一次拍电影就是在一个香港剧组，当时香港电影人高效协作的工作精神就给她留下了很大的印象，尤其是摄影、录音、化妆、场务这些技术性工种的互相配合让她理解即便拍电影也要学会“粮草先行”。除此之外，她还认为导演的作者观念也对一部电影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导演对政治、经济、文化的思考可能都会潜移默化地反映在自己的创作之中，“因为很多事情的必然其实都是无数个偶然组成的。”
因此，在筹备及拍摄《兔子暴力》这部电影时，申瑜也在两位监制方励和李玉的帮助下，集合了多位高水准的电影人为影片创作保驾护航。
其中，影片的音乐指导裴曼·雅茨达尼安曾为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娄烨、李玉等多位导演制作电影配乐，《随风而逝》和《浮城谜事》等多部影片的配乐均出自他手；美术指导张杰涛曾参与了《光荣的愤怒》《一九四二》和《春潮》等影片的美术工作；剪辑指导则是韩国的著名剪辑师咸盛元，他也担任过《八月照相馆》《我脑海中的橡皮擦》和《熔炉》等多部高口碑影片的剪辑指导。正是各位电影人精益求精的追求，让《兔子暴力》锦上添花，品质更上一层楼。
最后，申瑜说道：“要成为一名合格的职业导演，并拍出能让观众和市场都认可的电影，就一定要进行终身学习。因为电影本身是一个文化产业，它的叙事方法、美学趋势、社会定位其实都是在不断变化的。所以我们这些创作者也要时刻保持敏感度，不能落伍于时代。现在的中国电影既要技术革新，也要观念革新，这或许是我们这一代创作者必须要面对的两个问题。”